在数以千计的繁星背后,涌现着更多的繁星,在浩瀚无际的星空中永不停息。就像燃烧的灰烬里,持续不断绽放和散开的火花……——左拉
1888年平安夜前的一个夜晚,后印象派画家梵高和高更大吵一架后,发生了著名的“割耳事件”,后来,梵高主动住进了圣雷米疗养院。
在精神病院的灯灭了以后,天色渐暗,群星闪烁,还未入睡的梵高,隔着卧室的窗户,远眺星空。他长时间地凝视那每一道闪烁的光线,以及周围若隐若现的黑暗。
在黎明破晓前,梵高的眼中出现了类似画面的场景: “今天早晨日出之前,我从窗口眺望遥远的整个乡村,除了璀璨的晨星,什么也看不见,它们看起来,一个个大而明亮。”
窗外的星空,给了梵高作画的灵感。他在给提奥的信中写道:“我对星空有了全新的观察。”
在住院一个月后,梵高完成了著名的《星空》,与此前的《夜间的露天咖啡座》《罗纳河上的星夜》,统称“夜空三部曲”。
梵高完成了一幅不同于普通人眼中的星空。
在画中,梵高用夸张的手法,生动地描绘了充满运动和变化的星空。
夜晚的天空高又远,星星盘旋于夜空,一轮明黄色的月亮和散发出的光,形成巨大的漩涡,星云的短线条纠结、盘旋,仿佛让人们看见夜空的躁动。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回旋、转动、动摇,它们在夜空中放射绚丽的色彩……
圣雷米的景致果真如凡高笔下的那般扭曲,翻滚吗?正忍受精神病折磨的凡高,用他的画作要告诉我们什么?
《星空》是梵高最负盛名的一幅作品,画作尺幅并不大,却拥有无比巨大的能量。
在《星空》的画面上,线条流畅而别具一格的丝柏树衬托着天空,画面下部的城市和山脉,托起无边的夜空,以获得构图上微妙的平衡。
教堂细长的尖顶与地平线交叉,柏树的顶端穿过旋转横飞的星云,这一切都使画面产生出一种流动的感觉。画中旋涡状的天空与夜晚宁静的村落形成对比,柏树则与横向的山脉、天空达成视觉上的平衡。
画面近景是梵高圣雷米时期最爱的题材——丝柏树。梵高曾在信中写道:“丝柏树总是占据着我的思绪,它们让我惊讶不已……”梵高将“线条和比例都十分优美”的丝柏树,比作埃及的方尖碑。
在画中,密集的树枝像火焰一样摇曳闪烁,每一个颤抖的树枝,都变成带有颜色,仿佛运动着的生命体,扭曲着朝上,使得整棵树都耸入夜空,蜿蜒上升的树枝,展示出生命的力量。梵高将大自然的杰作,变成不朽的画面。
梵高《星空下的丝柏树》(素描)
《星空》中呈现两种风格的线条,一种是弯曲的长线,另一种是细碎的短线。梵高运用浓厚并且短促的笔触,交织成弯曲的旋转线条,海浪般的图形使画面呈现出炫目的奇幻景象。在变幻的线条下,天空中飞卷的星云,好像在旋转着跳舞。这样的场景显然已经脱离现实,纯粹是梵高自己的想象。
当人们近看这幅画时,还可以看到多处裸露的画布,从笔触中,能直观地感受到梵高创作时是多么狂野。
画中的星星
《星空》的色彩主要是蓝色、黄色和紫色。深蓝色的画面基调,给人以沉重的感觉,前景中的柏树用了深绿和棕色,加强了夜色的黑暗。明亮的白色和黄色表现星星及周围的光晕,又给人温暖光明的感觉,奇幻的色彩让人印象深刻。
星空下宁静的村庄是基于圣雷米疗养院附近的小镇,梵高白天曾在那里写生,但他将自己的想象加入其中——带有尖顶的教堂可能来自他的家乡荷兰。他还将这个原本喧闹的小镇,画成似乎只有几百户的安静小村庄——就和他出生时的津德尔特一样。
夜空下的村庄
对于梵高来说,《星空》不仅是浪漫的夜色,也是心中永恒的归宿。
在他的信里我们还读到:我不得不承认,我对星星一无所知,可是我一看见星星就开始做梦,就像我一看见地图上代表城镇和乡村的黑点,就开始做梦一样。如同我们可以乘车去塔纳斯孔或鲁昂,我们可以乘死亡列车到星星上去。
从《星空》的画面及梵高信中的内容,已让人感到梵高心中的死亡讯息。
今天的圣雷米疗养院
1889年5月8日,在新教牧师、梵高的朋友弗雷德里克·萨尔的陪同下,他来到距离阿尔勒25公里的圣雷米疗养院治疗,他在信中描述,“圣雷米周围的风景非常美丽,我将要在各个地方走走并作画”。
然而,梵高的病情并未因安静的大自然而好转,在这里,他度过了一段宁静却又疯狂的时光。
《星空》中的月亮
“我的人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。”他在到达精神病院当天的信中写道:“所有苦涩的失望、困境和变故,都阻碍了我艺术事业充分而自然地发展。”
这一时期的梵高,饱受间歇性精神失常的折磨,狂躁症发作之时,梵高担心自己被绘画所消耗,他反抗,甚至吞食颜料。在护士赶来之前,他借助松节油吞掉了他最爱的黄色、深蓝色……梵高已陷入对精神病的恐惧和对前途的迷茫之中。
“在一个画家的生命里,死亡可能不是最难面对的事。我承认,我对它一无所知。但是天上的星星总让我胡思乱想,为什么?我问我自己,为什么这苍穹上的点点星光遥不可及?也许我们死后,就会抵达那星辰之上。而人的安详离世,不过就是踏上了前往那繁星的道路。”
圣雷米时期的梵高,每隔几个月发一次病,但事后却非常清醒,令人惊叹的是,这时的梵高,并没有颓废沉沦,反而以火一般的热情继续画画。
当他精神状况有所稳定,便开始外出作画,医院附近的橄榄树、丝柏树的和鸢尾花都是他创作的题材。在疗养院的高墙之外,梵高变得更加高产,他在那儿共呆了一年零八天,持续创作了近150幅绘画。
梵高《麦田里的丝柏树》73×93.4cm 1889年6月 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
在圣雷米时期的作品,表现出梵高画作强烈的内心情绪和激烈的视觉冲击:明亮的色彩,旋转的线条,粗犷有力的笔触,让观者感到画家强烈的感情和表达的冲动。
当提奥看到梵高这些夸张、怪异,形状扭曲的作品时,他也难掩心中的不解,在给哥哥的信中写道:“你最后几幅画,让我不得不考虑你作画时的精神状态,你一定是绞尽脑汁,用脑过度,因此,产生眩晕感是必然的。”
梵高《白云下的橄榄树》布面油画 72.5×92cm 1889年6月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
在《星空》中,梵高将自己所感受到的世界画了出来,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体验。《星空》呈现的是奇异璀璨的景象。原本寂静的星空在梵高笔下变得躁动、奔放和跳跃,梵高将自己印象里的星夜画了下来,浓密的笔触将夜空点燃,挣脱所有的规则与束缚。
那些象海浪或火焰一样翻腾起伏的笔触和图像,充满忧郁的精神和悲剧性幻觉。每一个躁动的笔触,都企图在剧烈动荡中到达平静的灵魂。
在梵高的眼里,人身上永恒不灭的是孤独,也是善良和温柔。这是他看到的世界,在地狱挣扎,却永远在仰望星空。
看懂《星夜》最好的方式,莫过于把梵高当时的人生经历和他其他的画作也看一遍。也许当你了解了当时凡高所处的困境,就会很自然地感到画面传达的情绪,或许是消沉,或许是郁闷,或者是焦虑或愤怒……
《星夜》中的山脉与夜空
关于《星空》
《星空》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;
梵高用夸张的手法,生动地描绘了充满运动和变化的星空;
画作尺幅并不大,却拥有无比巨大的能量;
画面以梵高最喜欢的蓝色、黄色和紫色完成;
梵高在画中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体验与精神状态。